成立于2012年的字节跳动,手握抖音、TikTok、今日头条这三款成功的产品,在中国乃至海外市场皆快速发展,短短十数年间已成为中国最受瞩目的互联网公司之一。2023年,抖音在电商、本地生活、短剧上更是频频出圈。
激荡十年,水大鱼多。与之相对应地是,字节跳动业务多元化、人员快速扩张。2019年到2021年,字节跳动员工数量从1万多增加到10万多人。梁汝波表示,不少人反馈,现在字节“该有的大公司病全有了”。他在年度全员会分享中多次提及“危机感”,并将“加强危机感”列入年度目标。梁汝波坦言,最大的危机感,是担心字节作为一个组织,正在变得平庸,无法取得新的突破。
作为字节跳动这轮巨舰的“掌舵手”,如何让越来越庞大的字节跳动,稳健有力的“跳动”,梁汝波他有自己的思考。
在年度全员会中,梁汝波以航天器举例,航天器需要达到一定的速度,才能摆脱地球重力,否则就会坠落,组织发展也是如此。他认为,必须要从精神上打破自满,提高标准,保持危机感和始终创业的心态,同时在激励上加大区分力度,吸引最优秀的人才,才能“逃逸平庸的重力”。
图为字节跳动CEO梁汝波
抵抗组织重力
在这次字节跳动的的全员会上,梁汝波选择直面“大公司病”。他谈到自己观察到(公司)组织中出现平庸化的多个趋势:低效、迟钝、标准低。
他先是提到,公司出现组织效率变低的情况。“一个内部系统的简单需求,拉了一堆人,一开始评估要1000人天,也就是1个人要做1000天,深入追问之后发现,其实是有些人理解错误,最终发现只需要1个人做15天就可以完成 。而一位员工离职加入创业公司后,告诉认识的同事,他在创业公司,1个月干了字节6个月的活。” 梁汝波提到。
“我这里是说组织低效,大家不要误认为我在说大家不努力。”梁汝波称,恰恰在一个平庸低效的组织里,员工会更容易感觉累,因为自己即便很努力,但最终效果却不理想。
梁汝波还表示,公司组织出现的问题其次是迟钝,对机会的敏感度不如创业公司。他提到,“公司层面的半年度技术回顾,直到2023年才开始讨论GPT,而业内做得比较好的大模型创业公司都是在2018年至2021年创立的。”
最后,他还提到了公司组织出现的另一问题是:标准降低。梁汝波表示,“虽然公司一直强调文档要简洁、准确、好理解,但平时还是有很多文档动辄上万字,黑话满天飞,有无穷多的缩写,不直击问题。”
梁汝波还特别提到:公司变大之后,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公司的效率如果比其他优秀团队低30%,他是不意外的,甚至低50%也不震惊。但回头想想,这种不震惊本身是让他“出冷汗”。“因为这意味着“我自己的标准在下降。”他感概到。
梁汝波对于上述问题,给出了他的应对思路。他思路清晰地表示:应对这些问题,必
须要打破自满,提高标准,建设精干的组织。也只有这样,字节才能“逃逸平庸的重力”。
这并非梁汝波首次给字节跳动这艘巨轮的“大公司病”开出药方。早在2022年6月,接任字节跳动CEO不久的梁汝波就曾对字节跳动的内部文化“字节范”进行调整,将“始终创业”从第五提升到第一位。他提出以保持创业心态,对抗组织的“负规模效应“。
这一年是字节跳动成立10年,成为拥有10余万员工的大公司。梁汝波当时在内部信中表示,组织渐渐变大之后,负规模效应也在变大,要避免过于依赖资源,陷入“大公司病”。
“组织的生命力来自于始终开创而不是守成。但组织渐渐变大之后,负规模效应也在变大,这也是为什么,保持创业心态对我们尤其重要。始终创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保持谦逊。Ego小的人才能保持敏锐,发现自身问题,吸收外部意见,不断进步。”他表示。
此外,梁汝波也对字节跳动的OKR进行改制,放慢节奏,回归管理本质。2023年2月,他发布内部信,宣称将实行多年的双月的OKR改为季度OKR。他谈到自己的出发点是:希望公司各业务方向得以更加灵活。
优秀人才密度提高,组织效率随之提高
对于大公司病造成的影响,梁汝波考量:是否会降低字节跳动的对人才的吸引力。
他在全员会上提到,组织的平庸与卓越也会直接关乎到公司对于优秀人才的吸引力。“优秀的人是会用脚投票的。他们会去寻找更有挑战的事情,更高回报的可能,然后会去寻找能够更能相互激发的同事。我觉得我们一定要立志于打造这样的环境,让这些人才向我们投票。”梁汝波说。
对于优秀人才、高效能员工极度重视,或与张一鸣、梁汝波都推崇奈飞管理哲学有一定关系。
梁汝波曾在2021年码会创业者年会上,分享过张一鸣的管理理念,“随着组织复杂度的提升,应该通过提高人才密度和提供充分的上下文,而不是增加规则和流程来避免过度混乱。”这些理念正是源自奈飞企业文化PPT《自由与责任》。
“让优秀的人才密度的增长速度,超过业务复杂度。”张一鸣也曾公开表示,增加有大局观、有很好价值观、知识和能力的人才可以让规则制定的很简单,简单到成为少数原则,大家依靠原则和共识行事。
当下,字节跳动也在激励上继续加大区分度,尽最大的努力保留和吸引优秀人才。“人才密度提升之后,组织的效率和标准也会提高。”梁汝波说,“我希望,我们的团队都能够以优秀创业公司的标准要求自己。”
字节跳动也确实在薪酬机制上做出改革, 加大激励力度。今年1月18日,字节跳动发布全员邮件,宣布更新后的绩效和激励政策。变化主要方向是:加快期权归属节奏,加大激励力度,让绩效好的员工获得更好的回报。其中一点是,通过期权的形式,让高绩效的员工能够获得总额更大的激励。新的薪酬机制规定,2025年1月起,字节跳动员工的年度激励会由“全年奖”和“绩效期权”两部分构成。全年奖最高为3个月月薪,绩效突出的员工会获得绩效期权。
对于组织架构中的管理人员,梁汝波也提出要求。他曾强调要提升管理团队中技术人才占比,做好字节跳动管理者选拔和淘汰。在字节跳动成立11周年的内部发言上,他表示:“像业务认知、技术理解,以及一直强调的字节范领导力,我们要真正的基于这些去选拔人才,然后对公司里面重要的流程制度,我们也要执行到位,避免摆样子。”
在全员会的最后,梁汝波还分享了字节跳动2024年的三个目标,排在第一位的是组织管理文化层面,“加强危机感,始终创业,逃逸平庸的重力”。其次是持续增加社会信任。最后,则是业务上继续聚焦少量重要的事。